09 2月, 2005

朋友


剛剛躺在床上發呆, 突然驚覺我的男性好友已經一個都不在了. 所謂的好友是指最少會單獨一起去喝一杯. Jeroen和Willem回荷蘭,Sami回瑞典,他們都是交換學生. Masa學期初跑回日本,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回來(我想也有可能不回來了). Daniel,因為某些緣故,是不太可能再聯絡了. 誰叫我一直跟國際學生在一起呢? 他們本來就是來來去去. 好了這學期我有個芬蘭朋友,但我一直在努力適應所謂(至少我自認所謂的)典型芬蘭人個性. 我的日子突然間太平靜了.


似乎上帝每學期給了我一些朋友,但是從來沒有連續過.

第一學期在瑞典,是全然的孤單. 最後一個月,我認識了一個中國女生和兩個中國男生,他們很慷慨地幫助我. 雖然跟他們個性和觀念迥異,但是我一直感激著他們. 應該會是一輩子聯絡的朋友. 短暫的認識了可愛的法國人Thomas,每隔很久會聯絡一下.

第二學期跑到芬蘭,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. 一開始我努力地適應著室友Bunmi和Natalia. 之後出現了Martin. 我花了很多時間跟他在一起. 那學期幾乎所有的回憶都和他有關. 基於他的個性的關係,他是少數我認為會一直聯絡的外國朋友. Natalia還在同一個城市,當她無聊時會找我,頻率很少,她現在有了個Muslim男友在法國. 另外還有一個很可愛的台灣女生Alice,我們其實不是太常在一起,她也已經回台灣,但是應該會一直是好朋友.

暑假時,是我覺得最沒有朋友的時候,那時也剛搬家,Martin又走了. 一開始我覺得這麼明亮安靜的夏天很可怕,整個城市對我而言是空的.後來一群中國人玩在一起. 但開學後,便很少再往來. 芬蘭人Jaakko是個好人,是很reliable的朋友,只是很少約出去,偶爾電話聯絡一下.

第三學期. 一回學校,本來一個朋友都沒有,但是很積極的去認識,所以是朋友很多的一學期,但和室友互動非常差,保持禮貌但冷漠的關係. 基本上在這學生宿舍中,室友也是來來去去的.

第四學期是現在,但像我剛剛講的,男性好友都走了. 女性好友Catherine和Takako還在. 不過Catherine下學期也要走了. 所以有點意興闌珊. 不敢想下學期的情況.

我身邊的人這樣來來去去,每個學期來個大變動,真的已經快要麻痺了,變得跟學校的那些老鳥一樣,越來越對別人保持距離,越來越沒有興趣過問別人的事. 一來是保護自己,二來也越來越質疑經營短暫友情的意義有多少. 想要接近我的我都不會拒絕,那些對我冷漠的,我就比他們更冷漠.

都是過客,包括我自己. 只好假裝以自豪的語氣其實無奈地說, 我始終是獨立地生活著.

其實說穿了我就是太在意人,不然怎麼會每一篇都以人為主題,而且現在又寫了一篇以朋友為名的文章.




07 2月, 2005

我想去沙漠



前幾天聽朋友說,她去美國亞歷桑那交換學生一年. 當時沒有太大反應,今晚突然一種慾望開始發酵,我也想去美國/鄉下/很熱/很乾的地方/大概是沙漠.


我開始厭倦了又濕又冷的北歐.然而夏天悶熱,冬天濕冷的台灣也不是我想念的地方.我不想要人多,只想安靜地生活著. 我也厭倦了周圍瀰漫著我不懂的語言. 我像是遺世獨立一般,在這個晦暗的地方.



查了美國學校,維吉尼亞,有家具設計系. 從網路的照片上看起來,不論是建築物或是學校作品,都離design的sense很遠. 然而此刻我並不在意設計.他們看起來有不錯的工廠設備,我只要安安靜靜的學著木工. 設計的部分我可以自己develope..... 喔好吧SLAYER說我計劃太多. 雖然都是可能實現的. 但是基於金錢考量,基於青春有限,讓計劃永遠是計劃吧.......



話說回來,其實因為不用學費,那些錢也不是還不起,反而是青春,到底到什麼時候該算是停止了? 我該說,我要趁我還年輕,儘可能的漂泊,還是,我已經耗盡了可用的青春,應該是計劃生根的時候?



網路上不經意看到劉墉一篇文章,他說,很多人在出國後,跟自己的夢想越走越遠,最後在異鄉做了跟原本自己夢想截然不同的事. 我也一直在為這件事掙扎. 我該想辦法留在這個讓我覺得很平靜的地方,還是乾脆早點回去生根. 還有,到底哪個地方,能我繼續堅持我的夢想?



再說到年紀,我很羨慕歐洲人就是可以那麼不在意年紀這件事. 前天在中國大使館的新年party上,跟我朋友的芬蘭老師聊天,他本來是在我們學校的家具與室設系,念了五年,因為在外面找到平面設計的工作而輟學,什麼學位也沒拿到.後來又回學校,在平面設計系教書. 在台灣,這怎樣看都是非常不可能發生的. 首先台灣人要是念了五年,卻放棄即將到手的碩士學位,多半會鬧家庭革命. 再來,台灣大學不會聘一個連學士學位都沒的人.



我的芬蘭朋友Timo,他年輕時花了好幾年在玩snowboarding. 後來因為受傷,所以開始做別的事,22歲才進入我們學校的平面設計系的大學部就讀,前一陣子他本來說要到法國工作,我說你學位怎麼辦,他說要是有了工作,還要學位幹嘛.之前他約27歲時,花了半年時間在中國遊蕩......時間對他似乎不重要似的



Sami是我們學校平面設計系的一個老師. 他一邊也是織品設計系的學生. 另外他在外面一家pub當VJ.



我朋友的朋友,都已經在外面教平面設計了,還想要進入我們學校的大學部就讀.



芬蘭著名品牌IvanaHelsinki的設計師Paola Suhonen都已經是老闆了,居然還是我們學校學生. 只不過我猜她應該很少來上課就是了.



我的同學Michael,他27歲前在渡輪上當酒保,27歲才開始在我們系念大學部.我說你之前為什麼不早點來念,他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,沒想過.



我們學校也很多學生是三四十歲的爸爸媽媽.



還有之前我遇到一個家具設計師,看起來約四十幾歲了,朋友介紹他做了某把很棒的椅子,我很驚訝地問,我夏天去看到畢業展,怎麼有你的作品. 他只是淡淡的說,他忽然想起該畢業了. 那把椅子其實也是幾年前的作品了,只是今年拿來當畢業設計.



我好像越扯越遠,只是我想要陳述,歐洲人真的自由些,沒有一些無聊的社會觀念和壓力.他們的人生充滿了轉變的可能性. 還有他們還真的是活到老學到老. 這次的workshop,就有個已畢業的設計師跑回來跟我們一起上課. 學校對這些也真的很自由,要來就來.



最後我痛恨我的文章,因為從一開始想逃離芬蘭,變成稱讚它的人本,(當然以另一方面來說,有點浪費社會資源). 而且在一邊數落它的冬天時,卻還隱隱約約想起它夏天的美好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