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認識了一個黑人, 他說他從比利時來, 我們都很好奇, 為什麼會是比利時人. 於是他開始講他的故事.
他本來是盧安達人, 1994年盧安達發生種族屠殺, 他是生還者. 當時他12歲, 幸虧他就讀於國際學校, 所以比利時老師保他出境. 當時只有十分鐘的時間, 他拿了衣服就走了, 幸虧他剛好有帶護照在身上, 否則出不了境. 他的父母沒有辦法跟他一起, 因為這樣會加大逃不出去的風險. 他說當時屠殺是看人種, 就算你是混血都不行. 他們殺人並不是用槍一次解決, 而是用刀以凌虐的方式一刀一刀地割. 有個朋友斷了手, 因為他們在殺人時是對著一堆人亂砍, 所以"幸運地"只斷了手. 有個朋友的母親, 脖子被砍, 然後並沒有斷, 在兩天後才死亡, 活受了兩天的折磨. 這場屠殺死了一百萬人.
他母親當時先逃往肯亞, 在當地產下她妹妹. 然後在比利時他們重遇. 頭幾年他們以為父親死了, 但是意外發現他逃往荷蘭. 他一再強調他的幸運, 然而他的家族成員還是死了一半. 他們是盧安達比較富有的家庭.
當時歐美國家都有派人來送走他們的國民. 當美國派人前來盧安達時, 只願意送走那些在美國出生的非裔小孩, 拒絕讓他們父母同行. 而有些歐美人居然堅持連寵物一起帶, 而不是選擇多帶一個盧安達人同行.
他抱怨, 第二次大戰時發生了猶太人被屠殺事件後, 聯合國宣示決不讓這種次再次發生, 然後聯合國還是沒有出面阻止盧安答的屠殺. 我說前一陣子的的蘇丹屠殺還不是一樣, 都已經死超多人了, 聯合國還在很無聊的討論這到底算不算"genocide"........
他提到移民是辛苦的, 要重新學習當地語言, 像比例時有兩種語言, 法文和荷蘭文. 他在非洲時就學了法文, 在比利時, 因為要跟當地人競爭, 所以荷蘭文是必需要學的, 外加英文. 他不覺得他的未來在比利時, 因為比利時還不能真正接納移民, 計劃著要到紐西蘭去看看.
也許是因為他有這樣的經歷! 他對國際事件特別關注. 歐洲人一般比亞洲人有世界觀一點(也許是因為他們移動的自由多一些). 但是不表示大家都可以這樣深入地交談. 他對台灣和中國的情況也有稍微地瞭解. 他甚至對台灣的健保狀況有興趣. Well, 我自己都瞭解不夠. 在歐洲人的party上, 大家常聊彼此的文化和經歷, 但聊這麼嚴肅的話題真不常見. 他的故事聽得我膽顫心驚, 用講的一樣是血淋淋. 好像重回11年前, 有人為我做一手報導. 讓我想起另一個芬蘭同學, 她從泰國大海嘯生還,跟我描述當時的所見所聞. 這些聊天都是很有價值的.